叔本华:论自杀与死亡,情爱与性爱|品读
论自杀与死亡,情爱与性爱
文|叔本华
就我所知,只有一神教或说犹太教的成员,才把自我毁灭的行为看作一种罪过。令人更为惊讶的是,无论是《新约》还是《旧约》中,对自我毁灭的行为都没有表述过任何禁止,或者明显的不同意。因此,宗教教师们只能把他们限制人们自杀的理论建立在他们自己杜撰的哲学基础之上。他们的理论非常贫乏,他们的论证因而就软弱无力,所以他们只有加重表达这种厌恶心境的用语的份量。也就是说,他们常常只得运用谩骂的手段。所以,我们总听到“自杀是最愚蠢的行为”,而且还听说“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干”诸如此类枯燥乏味的陈词滥调。或者作出这样胡言乱语的断定:自杀是“不正当的”;虽然在实际上,人在世界上最不可征服权利只有他自身的生命和人格。这一次,让我们请求道德情感来决定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比较一下两宗新闻对我们的印象。第一宗新闻是,我们的一个朋友犯了罪,诸如杀人、栽害、背弃、偷盗,第二宗新闻是他自愿地了结了他的生命。第一种情形,会激发出一种满腔热血的义愤、气恼以及急切的惩治、报仇的感受;而第二种情形将使人产生怜悯,忧伤,这种情形,人们与其说会对它作出道德谴责,毋宁说更可能对这个人的行为之勇气感到钦佩。谁没有朋友、相好、同事自愿地离别这人世?——有谁对他们产生过厌恶、把他们看作罪犯?
反对自杀的唯一有说服力的证据是;它与最高道德目标的成就是对立的。因为它用一种纯粹虚幻的救赎,替代了对这个世界的苦难的真正救赎。不过,说这种行为是一种罪恶,未免言之过实。而这,正是那些基督教的牧师所津津乐道的。
基督徒深信这样的真理:受难(十字架)正是生活的目的。可这种反自杀的论据是禁欲的东西,它只适应那种高雅的道德境界,而不适应欧洲道德家们所设想的情形。假如我们从这种高雅的道德观中走出来,那么,就不再可能对鄙弃自杀提供有力的根据了。所以,一神教神父们不遗余力地狂热反对自杀——这种狂热并非是以圣经或任何有力理由为根据一,一似乎是必有隐秘的缘由:也许,自愿向生命投降是对那些说万物尽善尽美的人表示的一种讽刺挖苦?假如真是这样,那么,这些宗教又表现出其乐观主义倾向:低毁自我毁灭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不被自我低毁。
人们会普遍地发现,当对生活的恐惧压倒对死亡的恐惧时,人们就会结束其生命。但是,对死的恐怖又向人们提供相当大的抗力:他们就像把持大门的哨兵。假如生命的终结是某种纯粹否定的东西,即生存的突然中断,那么,也许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不作好结束自己生命的准备。然而,在生命的终结中还有某种肯定的东西,即肉体的毁灭.这是一种阻挡的力量,因为,肉体是生存意志的表面形式。
不过,同这个哨兵的搏斗,并不像我们处于旁观位置的人所看到的那般艰苦,其原因就在于人的一生中存在着精神痛苦和肉体痛苦之间的冲突。因为,当出现巨大的肉体痛苦时,我们所关心的只是肉体上的康复,对其他一切痛苦都无动于衷。同样,巨大的精神创伤使我们对肉体痛苦麻木不仁。的确,假如精神创伤压倒其他一切苦痛时,它就变为一种有益的缓解,成为精神创伤之中的小中断。正因此,自杀变得轻而易举:因为,此时与精神创伤相伴随的肉体痛苦,在一个被过度精神创伤折磨难熬的人的眼中,已变得无足轻重。
个体实质上只存在于现在。现在却不可阻挡地在逃向过去,即不停息地向死亡过渡着——这便是慢性死亡。个体以往的生命,除了对现在有某些影响,除了在当初留下了证明这个个体意志曾经存在过的证据外,实质上已经了却、死去了,即化作一片虚无。因此,按理说,个体就应对过去漠然视之,哪管它是苦是乐,可是,个体又发现,他的现在不断地转化为过去,而未来则神秘莫测、瞬息即逝.单从形式上看,个体生存的人已经在不停地由现在化为过去,即在慢性地死亡着。而从肉体上看,生命不过是一再拖延的死亡。我们打起精神,最终也不过是一再推迟了的百无聊赖。我们的每一口喘息都抵御着不断逼进的死亡,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用这种方式同死神搏斗着。可最后胜利却依然是死亡。因为我们的诞生,实质上早已落入死亡的股掌。死亡不过是在吞吃其捕获品之前,尽情地游戏人生罢了。不过我们在死神降临之前,还是竭尽全力怀着满腔热忱来延年益寿,企求长命百岁,这就像吹肥皂泡,尽管明知必破无疑,却总想尽力而为地吹多些,吹大些。
自杀与意志的否定相去甚远,它实际上是对意志的极度肯定。因为,否定意志,并非就是对痛苦深恶痛绝,而是对生活中的享乐深恶痛绝。自杀者是想生活的,只是他不满于他所处的生活条件,因此,他并没有抛弃求生的意志。他放弃生命,只是对个别现象的消灭。他想活下去,想痛痛快快地生存下去,他实质上肯定着肉体。但是,复杂的外在环境使他受挫,这就使他陷入极度痛苦之中。自杀对意志的否定,就像个别事物同理念的关系一样:自杀者只否定了个体存在,而没有否定整个族类的存在。自杀作为个别现象的自甘毁灭,并不影响自在之物本身;因此,自杀是徒劳的、愚蠢的行为。自我克制的最深刻意义在于:我们之所以不逃避痛苦,是因为我们可以借助痛苦来取消求生的意志。求生的意志所造成的悲惨现象,使人们可以由此方面产生的痛苦去获取对世界之本性的认知。简而言之,人们将把这种认知作为意志的最终镇静剂,以便达到永久的解脱。
我们可以坦率地承认,对那些充满意志的人来说,当把意志彻底取消后,剩下来的当然是一片虚无了;不过,对那些回心转意、否定意志的人来说,我们这个包容所有星际的非常真实的世界,也是一片虚无。
情爱不仅在戏剧小说中表现得丰富多彩,而且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丰富多彩的。它是除生命冲动之外,最强大、最有力的活动;它占据人类青春期这段黄金时代的一半时间,耗费他们的思想和精力;它也是人类终生梦寐以求的鹄的;它会延误大事,有时,甚至使最伟大的思想家也时时眩惑不已;它会大摇大摆地闯入政治家的会堂和学者的书斋。情爱纠葛,可以酿出最恶毒的事件,拆散最亲密的父子友情,冲破最牢固的樊篱。有时候,人们不惜牺牲生命、康健、地位、财富,以追求情爱。在某些地方,它还会让诚实者撒谎,忠笃者背信。不论是以喜剧还是悲剧出现的情爱事件,它所追求的目的,都较人生其他目的更为重要。因为人们追求此目的时总是全力以赴,它是决定着下一代的命运的重大事件。这个事件,同其他一切事件一样,个人的不幸和幸福是次要的,关键是未来人类的生存和他们的特殊气质,这是高于个人意志的“族类意志”。
爱情的主要目的,不是爱的交流,而是相互占有,即肉体的享乐。纯洁的爱若脱离肉体的爱,是无法维持和保存的。落到这般境地,人多半是以自杀了却一生。
恋人之间的感情日增,不过是企盼产生一个新的个体这种求生的意志使然。
就本性上看,男人的爱情易于改变,而女性则倾向于从一而终。男人在爱情获得满足后,便精神萎靡不振,同时,总觉得妻子是别人的好,觉得其他女人比其妻子更富魅力。简而言之,男人渴望的是见异思迁。而女人若得爱情满足,则情感日笃,这实质上是自然本身的目的使然。自然的根本原{则是维系种族延绵,尽可能地生儿育女。如果男人可以随意{与不同的女子交合,一年内造出百来个子嗣不成问题。但女:人无论如何,一年只能生育一子(双胞胎除外)。所以,男人需要更多的女人,而女人则必须厮守住一个男人。
人在堕入情海的时候,往往表现出滑稽可笑、甚或悲剧性的情境。这是因为他们已丧失其本来面目,而受族类的精神所支配。他们的行动遂与芸芸众生大不相同。当恋爱向纵深发展时,人的思想不但表现出一些充满诗意的色彩,而且也带着一些崇高的气质,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倾向。若能达到恋情之高峰,人的想象中即会放射出灿烂的光辉。如果中途受挫,他们就会顿觉人生无望、生活毫无乐趣,甚至生命本身也没有什么使人留恋的了。所以,对生的厌倦遂压倒了对死的俱怕,不知不觉中便加速了死亡。
倘我们极目眼前那一片纷纭繁复的人生,就会看见,芸芸众生们不是陷于穷困和烦恼,就是饱怀一腔贪得无厌的欲望。虽然人们各尽其能以摆脱各式各样的烦恼,但除了使这个烦恼着的个体继续存在下去之外,不可能有其他办法。然而,就在这乱哄哄毫无意义的人生中.我们仍可以看见男男女女们互送秋波、暗传私情。不过,你们可知道,他们的眼光为何总是躲躲闪闪、羞羞答答?这就在于,他们使所有本来应当结束的贫困和苦难又人为地遗传下去。他们仍将继承他们祖先的家传,去揭开另一场人生的戏幕。
在《性爱的形上学》一文中,我曾顺便提到有关男性性倒错的事,说它是由于本能被引入邪途的结果,本以为可以就此打住,毋须详加解释。后来,我对这令人迷惑的问题重加思考,发现其中尚有某些值得注意的问题,并且也有解决的方法,很可当做前章所述诸事的前提,并可使之获得更清晰的了解,因此再作本文增补,同时附上例证。
男性性倒错就其症状而言,不仅违反自然,而且极端令人不齿、令人恶心的。这种只有在人类天性完全倒错、混乱、堕落时才会发生的行为,应该是非常罕有的。但根据实际经验来看,事实正好相反。这种恶习,虽然可鄙可憎,却是时不论古今,地不分南北,处处皆曾发生,而且屡见不鲜。
众所周知,在希腊和罗马时代,这种情形就相当普遍,人们不但可以毫无顾忌、不以为耻地公开谈论,并且还可以公然行之。这从当时作家的作品中可以充分证明。尤其诗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描写这方面的。连那贞洁的味吉尔也不例外。
在远古诗人笔下,甚至诸神一如奥菲士(为此,梅娜狄才和他决裂)或塔密里斯等都有断袖之癖。同样,哲学家.们对这一间题也津津乐道,远比谈女性性倒错问题为多。尤其柏拉图,照他的著作读来,他几乎不知道人间尚有其他爱情。同时,斯多噶派的哲学家们也撰文议论这一行为适于贤者。顺便推荐你关注第一哲学家微信公众号[firstphilosopher],可以第一时间接收最多最全的大哲学家思想,保证一条都不会错过。柏拉图在《飨宴》篇中提到,苏格拉底虽对亚基比亚德百般挑剔,但却盛赞他避免性倒错的勇敢行为。亚里士多德也把男性性倒错现象视为普通事情,并没有加以责难。居尔特人更把它公开化,且予以尊重。还有,克里特岛民甚至明订条文,以此做为预防人口过剩的手段,并且予以奖励。同时,据传身为立法者的费罗拉斯等人也有这种性变态倾向。西塞罗更说:“在希腊人中,一个青年如果没有‘娈童’,是一种耻辱。”对博览群书的读者而言,这种例证大概没有——枚举的必要了。因为古代书籍中这类的记载俯拾皆是,读者也许可以联想起数百个。还有,连一些未开化的民族,尤其果尔族人,也非常流行这种恶习。
我们再把视线转到亚洲大陆诸国。从上古到现在,也是这样,虽然程度上有所差别,但是他们丝毫未加以隐讳。不提印度或中国人,光就回教诸国,我们便可以发现诗人笔下以男色为题材远较女色为多。例如莎狄的《蔷薇园》中《爱情》一卷就是专门描写有关男性性倒错的。在《旧约》或《新约》中均载明这种行径应受惩罚,可见犹太人对此一恶习大概也无不知晓。
最后,再谈到基督教的发源地——欧洲,几世纪以来就一直靠宗教、法律和舆论力量来防止这种行为。中世纪时,任何国家规定对犯这种行为的人均处以极刑;法兰西到16世纪,仍明文规定处以火刑;意大利在19世纪初叶的30年间,规定处以死刑,目前则规定终身放逐。可知为了防止这种恶习,是有必要做如此严厉处置的。但这些办法虽能奏效一时,事实上却无法根绝。不管任何时代、任何场所、任何国度,它总戴着最隐密的面纱进行,往往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倏然出现。
因此,从这种现象的普遍与不易根绝的事实,我们可以证明那是与人类的天性俱来的。荷拉士说得好:“天性,即使你带着耙子赶它出去,它也会立即再转回来。”仅仅凭着这点理由,它就可能经常在各角落出现。所以,归根结底,我们绝对无法避免这事实。我们虽可轻易的把这事实归纳出结论,也可和一般人一样指斥、非难这种恶习,但这并不是我处理问题的方法。我与生俱来的天职就是彻底去探求真理,发现真象,找出事实的必然性结论。
当然,这种根本上即违反自然,违反人生目的的学说,本来就足以令人侧目,更别说去探求真象了。但无论如何,我们将努力一试,求出答案。
首先,我们要找出亚里士多德《政治论》(第7章16节)中的几段,作为立论的基础。他认为太过年轻与老迈,均不宜于生育,“因为所生育的子女,不论肉体或精神,大都不健全,不是瘦小,就是赢弱。”亚里士多德将这点定为个人应奉行的准则.对于一般社会则这样进言:“为下一代身体的强壮和健全计,结婚年龄不宜太早或过迟,因为这两种情形都不能使他们的子女满足,结果只有生育虚弱的子女。”所以亚氏建议,凡是科岁以后的人,不论为健康计,或其他诸种理由,纵使尚有性行为能力,也不能让他们生男育女。下文他虽没叙出具体的实行办法,却指出,女子若在这种年龄怀孕时,可以堕胎方法行之,以为善后。
造化无法否认亚氏上述理论的真实性,即根据自然原则,所有的生物都是逐渐衰老退化的,它无法使男人的精液分泌骤然停止,然而它所最惦记的又是种族的纯净,它所关怀的是素质健全良好的个体。
因此,自然在这种法则和目的之冲突下,往往陷于窘困不堪的境地。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自然在其本质上,实在不愿采取任何强制性的手段。同样的,人们虽明知迟婚或早婚都有害于生殖,然而无法期待他们以理性的冷静思虑来控制自己的情欲,于是,造化最后只有本着“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利用它惯用的道具——本能。这种本能,正如我在《性爱的形上学》一文中所说的,不论任何场所,都在指导生殖r-作,并能制造出一种奇妙的幻想来。但在目前,只有把人们的情欲引入邪途,才能达成造化的目的。总而言之,造化的心目中只有形而下的东西,根本不知道德为何物。不仅如此,造化和道德甚至根本是背道而驰的东西,它只想尽可能完全保持自己一贯的目的,尤其是种族的目的。在肉体方面也是这样。男人陷于性倒错虽然有害,但两害权衡之下,毕竟还不算重,于是造化就选择它做为种族恶化的预防剂。
由于造化的顾虑实基于此,所以男人的性倒错,大抵在亚里士多德所揭示的年龄后,才徐徐滋生,随着生育能力的衰弱,而渐次表现得更明显。这是造物成竹在胸的安排。但有一点值得注意,从产生性倒错倾向到形成恶习为止,其间的距离非常远。古希腊、罗马或亚洲人,因未有防范的措施,易受实例的鼓舞而养成恶习,以致蔓延得相当广泛。反之,欧洲各地,受宗教、道德、法律、名省等的影响,人人对此都有所顾忌。我们不妨作这样的估计,假如有300个人产生这种欲念,因为意志薄弱不堪其扰而见诸实行的愚者,顶多只有一二个而已。因为一般而言,人到了那种年龄,血液已冷却,性欲减退,同时理性亦已臻成熟,一举一动均较谨慎,并能习于忍耐。所以陷于此种恶习者,大抵只是察性鄙恶的人。
男人一旦形成性倒错倾向,始则对女人感觉冷淡,严重者则由厌生憎。并且,男人的生殖力愈减退,反自然倾向愈具决定性,于是造化便达成了它预防种族恶化的目的。因此性倒错完全是老人的恶习,传出这种丑闻的,也全是老人。壮年男人倒没有此种现象,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的事。当然,其中不能说没有例外,但那也是某些人生殖力偶然提早退废的结果。造化为预防恶劣的生殖,所以把他们转移到另一个方向。因此,大城市中少数鬻男色的不幸少年,只有对老人送秋波了,青壮年都不是他们的对象。古希腊也许因为实例和习惯,或者不免发生与此原则相悖的例外,但在作家笔下,尤其如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之辈的哲学家,都曾明白表示,通常爱好此道的都是老人。关于这点,普鲁塔克①曾说出几句话,颇值注意:“男性性倒错是人生盛年期过后,所产生的灰暗爱情,以之驱逐固有的纯洁爱情。”诸神中有男性爱人的,不是马斯、阿波罗、巴卡斯、梅尔克等,而是年华老大的宙斯、赫拉克里斯③。——但是,东方各国因行一夫多妻制度,女性大有不敷分配的现象,所以不得已才发生与此相背的例外,或许其他女性人口比率较少的地区,也有此现象。——其次,未成熟的精液(亦与老年人的衰退有关)只有产生羸弱、恶劣、不幸的个体。所以,某些青年朋友间往往也有性倒错的欲望,但因为青年期还能以纯洁、良心、羞耻等加以抵抗,所以,实际养成恶习的并不多见。
综上所述,男人性倒错实是造化为预防危害种族而采取的一种间接手段。本来,生殖力的老衰和未成熟,可以道德上的理由中止他们的生育,但我们不能作这样的期待,因为自然的营生中,原就不考虑道德问题,因而如若遵循自然法则,结果陷入穷途末路时,“两害相权取其轻”,它就采取应急手段,施出策略把本能导入邪途,虽然手法有点拙劣。总之,因为不幸的生殖,有着使全种族渐趋堕落之忧,造化有鉴于此,乃从最大的目的着眼而做防患未然之计。而且,当它选择手段之际,是毫不犹豫的。它任事的精神,正如蜜蜂螫杀其子。造化之所以容许这两种恶劣的事情发生,无非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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